兀限不循环-余量看置顶

  今年秋天的某一个清晨，吴邪习惯性的早醒，离开卧室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卧室的床上还躺着一个熟睡的人。他为自己冲泡了一杯咖啡，加了三块方糖。

  老了的人才喜欢甜的东西。他记得有人这么说过，好像是他还小的时候，爷爷对奶奶这么说的。

  年纪越大睡眠时间就越短。这又是他妈对他爸说的了。

  你还不老。这是张起灵对他说的。

  可是方才离开厕所的洗手台的时候，匆匆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的脸，眼角已经有明显的细纹了。都说中年正是发福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锁骨愈发显现了，像腐朽的船身那摇摇欲坠桅杆，而且随着温度的降低，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能感受到暖，就算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性爱后，身体也快速地冷下来。

  就像现在，吴邪拿过一件挂在衣架上的毛呢大衣裹在了身上，双手捂着滚烫的杯壁，这烫到让人微微不适的温度正是吴邪现在喜欢的，一如张起灵在他身上起伏时，那疼痛中又让人颤栗的快意。

  窗外的天色蒙蒙亮，天际带了点橘色，接着是微白、微蓝、深蓝了。吴邪无所事事，出了一会神后又点开了电视，转到了记录频道，刚好是在介绍意大利一个可以蹦极的景点，起跳点在一座桥上，桥下有一条河流，河的两边是绵延的阿尔卑斯山脉。

  而且这是可以两个人一起跳的蹦极点。

  吴邪心中一动，他觉得自己还不算老。他关掉了电视，重新回了卧室又重新躺到了张起灵身边。他打算等张起灵醒了就告诉他。这时，感受到身边有人了的张起灵一个伸手就把吴邪重新揽到了自己的身前，觉得周身都开始温暖起来的吴邪也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说准备好了可以随时起跳。”

  吴邪对张起灵说。

  他们被蹦极所用的装备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为了方便，他把外套脱掉了，只剩一件高领的毛衣在里面，但张起灵就脱到上身只剩一件薄T恤了，还好意大利的冬天十分温暖，今天的阳光也很宜人，甚至晒得吴邪的双颊有些发热。

  他紧紧地搂着张起灵的背脊，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而且，这里没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们，自然地就像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或者说亲人。

  “好了吗？”

  张起灵说出这话时已经和吴邪挪到了桥的边缘了，下面的水流得湍急得很，河水冲击在岩石上的声音，吴邪在上面也听得见，可是，张起灵在他耳边说出的话更加清晰。

  “好了。”

  接着，便是风刮过耳朵时的声音和失重感了。

  起初吴邪还不太敢睁眼，只是在感受到后脑勺被张起灵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一下子就不怕了。他觉得自己和张起灵就像两块石头快要摔进河流里的时候，那根橡皮条就紧紧地拉住了他们两人，然后再一次腾起、落下。河两旁的山脉被秋天染成了错综的黄和橙，偶有飞鸟掠过。

  风声和水声碰撞在一起。

  “要是我们死了......”

  吴邪突然这么说，其实他本想说的是，要是我死了。

  “那就死吧。”

  飞鸟停在了树枝上，游鱼跃进了溪水，张起灵的声音穿过水声和风声落在了吴邪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