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限不循环-余量看置顶

 

1

 

  假面浪人，专指日本社会中一边是大学生身份，一边又在重新考大学的人。

 

  而影山律真是现在正是这样的人。

 

 

  “律这孩子啊就是性格太倔强了，这一点跟他的老爸和我都不像呢，虽然现在的就读的大学没有他理想中的大学好，但也比他班里的同学所考上的大学好太多了啊。”

 

  影山太太把冰镇过的乌龙茶端到了灵幻的面前，这时灵幻已经将奶油泡芙吃完了，正需要用乌龙茶解解腻，而垂头坐在一边的影山律没有去碰属于他的那一份奶油泡芙，一点要说话的迹象也没有。

 

  “年轻人就要是树立远大的理想才行啊，而且他本身就很聪明，补习半年应该就能参加考试了。”

 

  灵幻新隆用手捧起茶杯，凉丝丝的触感钻进了他的掌心里。虽然嘴上说的是半年就没问题，但也只是可能，他可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考上，还是要先给对方可看见的希望才行。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律，还不快谢谢老师。”

 

  影山太太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影山律的肩膀，可影山律只是就此站了起来，看也不愿意看灵幻一眼就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仅从楼上传来了关门声还有伴随而来的锁门声。

 

  “律那孩子就是这样，他一定是在害羞闹别扭呢，那么补习就从明天开始吗？”

 

  影山太太只得尴尬地对着灵幻笑，可灵幻倒觉得没所谓，他既然收了给别人做家教的费用，就有义务接受他的学生的脾气，他都辅导过那么形形色色的学生了，还会畏惧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孩吗。

 

  “好，我会在傍晚时分来的，毕竟影山在大学里还有课要上。”

 

 

2

 

  令灵幻没有想到的是，他都踩着点出现来到影山家了，影山都还没有回家，他只好一边吃着影山太太端上来的带有歉意的点心一边在影山律的卧室里等候着。他环视了影山律的房间，很多家具都是蓝色的，房间也很整洁，不愧是优等生的房间；书柜上的书罗列得整整齐齐，课外书都是些关于悬疑推理的小说，难得有几本不是小说的，也是关于心理分析的科普书，想必内心也有些阴暗吧；或许会有些十八禁的杂志什么的，但也不会光明正大地放在书架上。

 

  “你在看什么？”

 

  冷不防地说话声差点把灵幻手中没吃完的蛋糕吓掉了，还好只是叉子掉落到了书桌上摊开的一本书上。可叉子上还沾了奶油和巧克力酱，书页上也跟着沾上了污迹。

 

  “对不起......”

 

  灵幻把叉子重新捡了起来捏在手中，他觉得影山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而且还在一步步地逼近他。可这显然是灵幻想多了，影山律只是想走过去把书拿过来，看看到底有多脏，反正也是一本偶尔翻阅的生僻到要反复读才能看懂的量子力学原理书。从灵幻面前拿走了书的影山律看了看被弄脏的地方，左右翻了翻，最终合上了书页扔进了垃圾桶里。

 

 

  ‘反正都很难看得懂，还不如借此机会扔了算了。’

 

  影山律又走出去拿了一个椅子进来，然后让灵幻坐在他的身旁替他讲解他至今都不太熟练的题型。

  整个过程中，灵幻和影山律的话都很少，影山本身就不太爱和刚刚接触的人说太多话，可灵幻就不同了，他简直对任何人都可以聊得风生水起，可今天的话却格外的少了，除了和影山律讲题其他时间他都是沉默着的，要么翻看影山律以前的作业本，要么就撑着脑袋看影山律做题。

 

  只不过影山律解一道题解得有些久了，等终于做好的时候，只听见后园中蟋蟀的鸣叫声以及耳边浅浅的呼吸声。

 

  ‘都睡着了啊。’

 

  他也撑起了下巴看着灵幻睡觉的样子，睫毛像展开的鸟类展开的羽翅一样盖着下眼睑，平时应该生活作息不规律，所以有些淡青色的黑眼圈。

 

  看着看着，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困了，他只好拍了拍灵幻的肩膀，拍了几次灵幻从困意中挣扎出来。

 

  “老师，我做完了，时间已经不早了。”

 

  灵幻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影山律刚才说了些什么，他转身往窗外一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果然不早了。

 

  “那最后这道题我带回去看，我明天来再给你讲，行吗？”

 

  灵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听到影山律答应后又将那本作业本收进了包里。影山律将灵幻送到了门口，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才关上了门。

 

  第二天灵幻不仅带来了影山律的作业本，还将他自己做过笔记的那本量子力学理论书带了来，影山律知道这是赔礼，但灵幻偏说这是老师对学生的鼓励。

 

 

3

 

  灵幻给影山律补习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在第一个月零一天的下午，灵幻早早地来了影山家中，这时影山律还没有回家，所以灵幻只能对影山太太说了。他说以后的补习时间只能变成隔天一次了，不过好在补习的费用是按天结算，并且在补习的一个月后可以在月末结算，再加上影山律的的学习情况足够适应隔天补习的规律了，所以影山太太就干脆地答应了，只是在影山律回来的时候她忘了给他说明以后补习的时间就出去和朋友们逛街了。

 

  影山律还在奇怪为什么到了平时灵幻来的时间灵幻也没有来，可他只好等，他也没有灵幻的手机号码和邮箱地址，更不知道灵幻在哪所事务所工作。他简直对他一无所知。他只能把灵幻昨天安排给他的作业再做了一遍，又把那本书拿出来翻看，但他看着灵幻的字迹就读不进去书中的内容了。

 

  他脑中回放的也不是什么公式和演算，只有灵幻垂着的睫毛，只有讲题时张合的嘴唇。

 

  就算影山太太回来了，他也没有去问灵幻今天为什么没有来。他想明天亲自问他。但如果他明天也不来了呢？

 

  影山律忽然感到恐慌。

 

 

  第二天灵幻来的时候专门买了一块羊羹，还是影山律最喜欢的口味，算是对第一个月补习的小小的奖励。他本以为影山律看到他提着羊羹进来会稍微开心一些，至少不是平时那副不爱笑的样子，但影山律只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埋头看书。

 

  “我带了羊羹来，要不要吃？影山？”

 

  灵幻知道影山律这是在生气，但他不知道他在生什么的气。他只能把羊羹交给影山太太让她帮忙切好再端进来，他又得知原来影山律并不知道自己昨天为什么没来。

 

  “我昨天因为工作的所以没来，我没有事先给你说。”

 

  灵幻坐到了影山律的旁边，还是用手撑着脑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定在一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在看书，现在也没有看灵幻一眼。

 

  “我以后也是隔天来一次，我昨天已经和影山太太谈好了。”

 

  还是沉默。好在这时影山太太端着两个盘子进来了，一份是灵幻的，一份是影山律的。影山太太有点好奇现在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但灵幻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开口询问，所以在把盘子交给灵幻后她就出门了，顺带将卧室门关上了。

 

  其实在灵幻起身的时候，影山律是抬起头匆匆看了一眼他的。

 

  灵幻将自己这份的羊羹分了一半到影山律的盘子里，然后才放到了影山律的面前。他看了灵幻一眼，他觉得自己在被讨好，可还是很不高兴。

 

  “既然没什么要说的，我今天就先走了吧。”

 

  灵幻把自己的那份羊羹吃完后说了这么一句，还站起身，装作一副要走的样子。影山律知道他在假装要走，但还是拉住了他的手腕，虽然很不服气，但如果灵幻真的走了，下次见面就是后天了。

 

  “你得把你的电话号码还有邮箱地址告诉我，最好还有你工作的地方。”

 

  影山律闷声道。

 

  “好，那你要先把羊羹吃掉。”

 

  于是灵幻又重新坐了回去，重新撑起头。这就算是和好了。

 

 

4

 

  “紧张吗？”

 

  灵幻坐在电车里，替坐在他身旁的影山律拿着背包。

 

  “不紧张。你倒是很紧张。”

 

  影山律打开影山太太为他做的便当，时不时瞟一眼旁边在掌心写人字然后吞进嘴里的灵幻。

 

  “你小子太无礼了，连‘老师’都不叫了，好歹我都辅导了你半年。”

 

  “半年啊......”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还以为会很长，结果还是一晃眼就过去了嘛。思及此处的影山律抬头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樱花树，快要到樱花盛开的时节了。

 

  “等会儿考试的时候一定不要紧张，考试前少喝水，不会做的题先放一放。不过全国统考都顺利的过关了，第二次考试肯定也能过关的......”

 

  “嗯，或许吧。”

 

  “你倒是给我再肯定一点啊。”

 

  “这次要是再没考上的话，还要拜托你哦，老师。”

 

  “还没考试呢，就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不过你怕吗？没考上的话。”

 

  以前的话，肯定会怕吧。

 

  “不怕。”

 

  不过有点怕一件事啊。

 

  “老师。”

 

  影山律放下了筷子，灵幻也拿出水杯递给了他。

 

  “什么啊？还会叫我老师。”

 

  “等我考完之后，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电车到站了，灵幻把背包递给了影山律，两人一起下了电车，一阵穿堂风吹起了两人的头发。

 

  “好啊，但不能是坏事哦。”

 

  闻言后，挨着灵幻肩膀的影山律笑了笑，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