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是透明的】

※自闭症M×护理员E

※灵感来源于《自闭历程》

 

窗外,阳光像层薄纱笼罩照在花园里的植物上,然后那些植物就有了属于它们的颜色。Mark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他让秋千旋转起来,自己也像上了发条一样旋转起来。这让他感到舒适,进入一个陌生环境的焦虑感也随之而消失。他看见世界在围绕着他旋转,远处或近处都有人经过,那些人在Mark看来都如行走的颜色,仿佛他自己置身于一个颜料盒子中。

 

房间内,Zuckerberg女士正坐在院长的对面,她时不时将视线转到在窗外独自转秋千的Mark身上,片刻后又继续和院长谈话。

 

“您请放心,像您孩子这样的病人我们疗养院里有很多,所以您完全不必担心他会被人排挤。”

 

“他不是什么病人,我是说他的生理机能都很正常,他只是...他只是不太愿意和人交流。”

 

说着,Zuckerberg吸了一下鼻子,她的眼眶已经完全红了。

 

“抱歉。不过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只是Mark会在一些小事上大发脾气,或许人们无意识的一个举动就会触怒他或者让他觉得焦虑不安,还有...他不喜欢被人触碰...”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Zukerberg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过她及时地用手指抹去了眼泪,然后拒绝了院长递过来的纸巾。

 

“相信我们的护工会和您的孩子相处的很好的。”

 

Zuckerberg的嘴角示意性地弯了弯,她知道很少有人能和Mark走近,包括身为母亲的她。她和Mark的生父离婚后就自己照顾着这个孩子,即便她的工资足以供养他们母子俩,但她即将迎来的第二任丈夫和她第二任丈夫的孩子会难以忍受Mark的怪脾气,所以她不得不将Mark送到了疗养院里。

 

离开了院长办公室后,Zuckerberg又来到了花园里,她走到Mark前停下,直到Mark发现了有人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他才让秋千慢慢停下,然后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我得走了。”

 

Zuckerberg想让Mark直视着她的眼睛,但Mark总是回避着别人的视线,包括现在,Mark也只是点了点头,他能听懂别人说话,只是不愿意开口回应。

 

“你得好好的待在这里,这里会有人照顾你,像我平时照顾你那样,或许还要更好些。”

 

Mark把手揣在卫衣的兜里,他微微弓着背,看着远处一个男人推着轮椅,他没有见过轮椅这种东西,然后他看见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个女孩,她只有一条腿,她手里拿着一个花环,然后男人在她面前单膝跪地笑着和她说话,女孩又把花环给男人戴上。女孩背对着Mark,所以Mark不知道女孩是什么表情。他记得母亲曾经教他怎么辨识人的表情,他至今也记得很清楚,所以他想那个男人在笑,所以他是开心的。

 

戴花环等于开心?Mark不解。

 

“Mark?”

 

Zuckerberg叫了他一声,然后连叫了几声他的名字,Mark才回过神来。

 

“我要走了,你要乖一点。”

 

Mark还是点了点头,在他的母亲转身后他也离开了,所以Zuckerberg转身时发现Mark早就回到了秋千上继续旋转着,一如往常,没有一丝留恋。

 

 

在远处,院长叫来了Eduardo,然后站着和Eduardo说了些话,在说话的时候眼神不停往Mark这边瞟,Mark对于别人的视线异常敏感,所以在秋千停下的时候他对着院长那个方向狠狠瞪了一眼,然后继续旋转。

 

“他看起来很特别。”

 

Eduardo说。

 

“如你所言,但愿不是奇怪吧。”

 

“别这么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好吧,那他就交给你了,他的母亲交代过,Mark不喜欢被人触碰。”

 

然后院长拍了拍Eduardo的肩膀就离开了。Eduardo慢慢向Mark走近,但没有直接去和Mark打招呼,而是坐到了旁边的那个秋千上,然后模仿着Mark的动作旋转起来,但是Eduardo比还是少年的Mark的要高些,所以他只好将腿缩起来不然他的脚就会碰到地面。

 

Mark渐渐觉得奇怪,因为旁边这个男人一直在和他做相同的动作,觉得奇怪但没有警惕。

 

“嗨。”

 

Eduardo发现Mark停下后就侧过头和他打了一个招呼,预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Mark难得地开口了,虽然他的语速很快,而且目光在Eduardo把视线投到他身上来时就快速地移开了。

 

“因为你看起来很开心,所以我想试试。”

 

“我看起来很开心?”

 

“是的。”

 

“可是我没有笑。”

 

“开心是一种情绪,我能感受得到你身上有这个情绪。”

 

Mark皱了一下眉头,因为这比他的母亲教他的还要复杂些。

 

“那你开心吗?”

 

“还不赖。”

 

说着,Eduardo用脚点着地面,让秋千慢慢地前后摇起来。他没有一直盯着Mark,所以也给了Mark一个机会去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为什么穿着那些人一样的衣服。”

 

“因为我在这里工作。”

 

“为什么工作就要穿颜色一样的衣服。”

 

“为了方便人们区分。”

 

Mark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他将目光放到了远处,那些护工虽然穿着一样的衣服,但在他看来每个人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刚才那个一直看他的院长就是紫色的,他不喜欢这个颜色,因为以前他读过的寄宿学校的历史老师的颜色和院长的颜色很像,他也不喜欢那个历史老师。Mark遇到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颜色,Mark把他遇到过的每个人都看作为一块拼图碎片,然后拼贴在自己的脑海里。

 

Mark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双手抓着秋千绳,然后仰着头让阳光照耀着自己的面部,他透过眼皮感受到阳光是红色的温热的,但其实阳光一直是透明的。

 

晚些的时候,Eduardo把Mark带去了他的房间,在疗养院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Mark的房间和他在家里的卧室差不多大,只是床和书桌的摆放有些不同了,他的床在靠着墙角,而阳光只能抵达他的床尾,其余的部分全部藏在阴影之下。

 

Mark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脖子上的青筋也慢慢显露出来,身体在轻微地发抖。

 

“Mark?”

 

Eduardo觉察到不对劲,所以叫了他一声。

 

“我的背包在哪里。”

 

“什么?”

 

“我的背包在哪里!”

 

Mark像是咬着后槽牙说的这句话,然后他冲进了房间,将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都掀到了一边去,这时他已经泪流满面了,最他他才看到他的背包挂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将背包扯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袋,然后抓住口袋的开头将自己的头罩了进去,Mark紧紧地抓住口袋,指节泛着青白色,就这么一直套着。慢慢地,Mark起伏剧烈的胸膛就平复下来了,沉重的呼吸声也平缓下来了。

 

“Mark?”

 

这时,Eduardo才敢靠近Mark,但他也不敢做什么,他怕他的一个动作就会激怒Mark。

 

“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Mark依旧没有把牛皮纸袋拿下来,他的声音里有一点鼻音。

 

“好...好...”

 

然后Eduardo就退出了房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讲房门轻轻地带上了。

 

 

夜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Eduardo将餐盘用左手托着,用右手敲了敲门,他还不确定Mark的情绪是否稳定了。

 

“谁?”

 

Mark并没有睡着,但声音听起来好多了。

 

“我,Eduardo。”

 

“请进...”

 

Eduardo推门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借着走廊上的灯光,Eduardo能发现房间里物件的摆放位置都与下午时候看到的截然不同,Mark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而他躺的床的床头正对着窗户,而书桌就靠着窗户。Eduardo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下午的时候Mark发怒时候的样子,他记得Mark一直盯着床尾的那块阳光看,虽然现在没有阳光了,但是如果有阳光照射进来,Mark的床是完全被阳光铺满了的。

 

“我给你拿了一些甜点过来,虽然晚上吃这个不太好。”

 

“是布丁吗?”

 

“还有牛奶。”

 

然后Mark就飞快地翻了个身,从床上下来了,自觉地坐到了书桌前,双手放在了桌子上,在Eduardo靠近的他的时候双手微微捏成了拳,不过又松开了。

 

“谢谢。”

 

之后,Mark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享用他的布丁。

 

“如果你还想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那一份给你。”

 

Mark意犹未尽地用勺子刮着残余的布丁然后在舔掉,在Eduardo说完这句话后,他才匆匆看了Eduardo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之后的每一天,Mark都可以收到来自Eduardo的额外的甜点,Eduardo也成为了疗养院里唯一能和Mark走得近的人。

 

 

 

Eduardo不仅仅是负责照顾Mark这一个人,像是院里一些不好相处的病人差不多都由Eduardo照看着,Eduardo就照看着一个因腿部残疾而患了焦虑症的Hanna。Eduardo会每天推着女人去花园逛一逛,在花园后面还有一片果园,那也是Eduardo三番五次征求了院长的同意后开垦出来的。

 

“那次我想和那个孩子打一声招呼,结果他看都没看过就朝你走过去了,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们在讨论一部电视剧,叫什么来着...遗失的...”

 

“我猜你想说的应该是《遗失的世界》,Mark对此十分热衷,这是继布丁之后Mark感兴趣的第二个东西了。”

 

Hanna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她看见了果园里Mark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没有谁和你在一起会变得不开心,Eduardo,我真想我的焦虑症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听到笑声的Mark抬起头看了远处的Eduardo和一个女人正在说笑,他记得那个女人就是他来疗养院的第一天给Eduardo编了花环的那个女人,现在她看起来也很开心,他不记得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不过Mark将她归为了“红色”那类里,而且是玫红色。不过Mark对此不太感兴趣,视线只停留在他们身上一两秒就移开了,他继续观察着他脚边的那一排蚂蚁,它们像训练好了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前进着,Mark觉得有趣,嘴角也忍不住弯起来。

 

“其实他很有天赋对吗?”

 

Hanna问。

 

“是的,他的想法有独特,而且他会把他脑中想的东西画下来,不过是要在他心情愉悦的时候。”

 

疗养院会给不同年龄阶层的病人安排不同的活动,像是小孩就会安排他们画画或是演奏乐器,青少年的话就会让他们分成几组进行球类比赛,Mark十五岁,属于青少年,但他不属于团队,他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在画室没人的时候他就会钻进去画画,也不让别人看。Eduardo是在给Mark收拾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他发现的时候,Mark画的画已经有一叠了,他忍不住看了几张,没有具体的事物,但每一张的色彩都用得很丰富,就像他在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些信息你有反馈给他的母亲吗?或许让他的母亲给他请一位绘画老师好好培养他这方面的天赋会更好些。”

 

“我觉得那样的话会起反作用,Mark不愿意把他的那些画作给别人看。”

 

“也许你可以试着开导他。虽然我一直都待在疗养院里,但我的画廊可一直都开着,我觉得我可以给Mark的作品留一个位置。”

 

“那就太好不过了。”

 

 

在摸索了几天后Eduardo大概知道Mark偷溜去画室的规律了,这天他故意在Mark待在画室里一个小时后才推门进去。在听到开门声后Mark的神色一下就变得惶恐起来,不过看到是Eduardo他又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将画板转了一个角度,不让Eduardo看见。

 

“我没有允许你进来!”

 

Mark站起来挡在画板前。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人,我进来是为了拿走一个东西。”

 

说完,Eduardo真的只是拿走了一个搭在画架上发带。

 

“有一个女孩儿把她的发带忘在画室里了。至于你愿不愿意让我看你的画,我尊重你的选择。”

 

在Eduardo拉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Mark开口了。

 

“好吧,我...我允许你...”

 

Eduardo背对着Mark嘴角微微扬起,然后他就将那个明明是自己故意丢在画室里的发带揣进了包里,然后走到了画板前。

 

“Mark,你觉得展示自己的画对于你来说会让你感到不适吗?”

 

Eduardo问道。

 

“是的,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那么我如果说我很喜欢你的画呢?”

 

“...那样我会感觉有一点愉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受,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的画,这太奇怪了...”

 

“因为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这叫共鸣,而且还会有很多人能和你产生共鸣。”

 

Mark又学了一个新词汇,叫共鸣,他也了解到一件事,他的画会让人产生共鸣。

 

“我会尝试的...”

 

Mark小声说到,然后等到下一次时,Eduardo发现Mark和其他人一起坐在画室里画画,尽管他还是选择坐在一个偏僻的位置而且也稍显局促。

 

两个小时后,Mark从画室里面走了出来,不过他不像其他人手里拿着自己的画纸。

 

“你的画呢?”

 

Eduardo问。

 

“教画画的老师说她会把它裱起来,然后挂在大厅里。”

 

Mark看着自己手上的颜料说到,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正在被什么东西充盈着。

 

“听起来不错。”

 

Eduardo跟着Mark来到了洗手间,他倚靠着墙壁,然后Mark会时不时地抬头通过镜子的折射注视Eduardo。

 

“不错?你是指什么?”

 

“很多东西。不过对你来说和别人相处还是一件难事吗?”

 

“现在变得不那么难了。”

 

Mark抽出一张纸巾低头擦拭着手。

 

“那么触碰呢?”

 

说着,Eduardo就伸出了手想要搭在Mark的肩膀上,他觉得应该不成问题了,但Mark一下就感觉到了Eduardo伸过来的那只手。

 

“我希望你别这么做。”

 

Mark闪开了Eduardo的手,这让Eduardo又是尴尬又是失望,他缓缓收回了还悬在半空中的手,而Mark把脸转向了一边,不自在的看着从水龙头上滴下来的水滴。

 

嗒——嗒——

 

“我很抱歉,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抱歉...”

 

Eduardo低垂着眼睛说到。

 

Mark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他将自己全部笼罩在了被子里面,像用茧将自身包裹住的蛹一样。他觉得烦躁,他浑身又开始止不住的发抖,他咬着自己的拇指指节,他无法克制住自己想要避开别人触碰的冲动,但他辨识的出来,Eduardo因为他的举动而难受,即使Eduardo没有表明自己的情绪,但他还是能察觉出来。

 

Mark第一次因为自己的不足而觉得难受,他不知道这是否也能叫做共鸣。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Zuckerberg女士每周都会来看望Mark,不过这一次她是和一位男人一起来的。

 

“这位先生是?”

 

Eduardo问到,然后像是猜到了什么,不过他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我的丈夫。”

 

“严格来说是Mark的继父。”

 

男人说到。

 

“你好。”

 

Eduardo和男人握了握手,他下意识地往画室里看了一眼,还好Mark正沉浸于作画之中。

 

“Mark在哪?”

 

Zuckerberg问到。

 

“他正在画室里创作,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

 

男人像是觉得不可思议地看了女人一眼,而女人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和你说过吧,Mark不是什么病人,不过还要多亏Eduardo先生,他挖掘了Mark画画的天赋。”

 

“不全是我的功劳,是Mark本身就十分优秀,只是被我发现了而已。”

 

这话不免听出里面夹着刺,不过面前这位夫妻并不在意,他们此行另有目的。

 

“不过我觉得一直待在疗养院里也不会有什么作为,还是接回家请专业的老师会比较好。”

 

Eduardo这时才注意到站在后面的院长,这就意味他们已经谈妥了,而且他一个护理员也无法改变些什么。

 

“Zuckerberg女士,我个人觉得Mark如果让老师来辅导反而会限制了他的天赋。”

 

“我自己的孩子,我比谁都清楚,不过还是谢谢你这几个月来对Mark的照顾。”

 

女人莞尔。

 

这时画室门打开了,Mark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画的画给Eduardo看,因为今天有很多人都说他的画好看,他也想得到Eduardo的称赞,虽然Eduardo一直都是称赞他的。

 

“Mark。”

 

男人喊了Mark一声,Mark刚开始是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直到他看到他的母亲挽着这个男人的手,他才打量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灰褐色的,枯朽的树干的颜色,尽管男人外表看起来还是中年。他讨厌这个颜色。

 

“Mark你在干什么,快过来,这是你的继父,你得认识认识他。”

 

Mark不知不觉得就躲到了Eduardo的身后去,手里还捏着画纸。

 

“那是你的画吗?给我看看。”

 

男人说着就伸出了手,Mark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Eduardo知道这是什么的征兆。

 

“你不能再靠近了,先生,Mark不擅长于生人接触。”

 

Eduardo也将Mark护在自己的身后。

 

“生人!?我是他的继父!”

 

男人明显是被Eduardo的话语和Mark的拒绝给激怒了,但是Zuckerberg也在旁边拉着他,所以他也不好对Mark做什么,只好愤愤地离开了这里。

 

“Mark,我能跟你说一会儿话吗?”

 

Zuckerberg走上前,但Mark一下秒就逃开了,他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那个很久都没有用的牛皮纸袋,然后套在了自己的头上,他在里面大口呼吸着,而纸袋也随着Mark的呼吸而收缩。

 

叩叩——

 

“是我。”

 

是Eduardo的声音。但是里面没有传来回应。

 

过了好久Mark才说“进”。

 

“你的母亲已经走了。”

 

Eduardo这么说是想让Mark轻松一点,而Mark听到后也慢慢地将纸袋拿了下来。

 

“可是她还会来,她想接我走。”

 

“这没什么的,你回到了家里依旧可以画画,甚至拥有独立的画室。”

 

Mark垂着眼皮,他并不为此感到快乐,但他也没有失望的理由,也许他有,只是无法描述出来而已。

 

“你还记得Hanna吗?她前段时间出院了,她经营着一家画廊,她说她一直为你留着位置用来陈列你的画。”

 

Eduardo撑着膝盖,蹲在地上仰头看着Mark的眼睛,现在Mark已经不怎么逃避Eduardo的视线了。

 

“难道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才能这样吗?”

 

Eduardo不知道作何回答,他想告诉他其实你不用离开也可以,其实你到哪里去都会发光,但是他不能。

 

“我想是的。”

 

Mark看着Eduardo低下了眼睛,他觉得心脏有些痛,那Eduardo也同样感觉到难过吗?

 

“你会来看我的画吗?”

 

“我会。”

 

然后,Eduardo吸了一下鼻子,他觉得眼睛很酸很胀,他不想承认那是眼泪快要溢出来的征兆。Eduardo站起身想要走了,但Mark也站了起来,伸出手拥抱了Eduardo,尽管他的动作有些僵硬。Eduardo把头靠在Mark的肩膀上,眼泪就此浸湿了Mark的衣服。

 

次日清晨,Zuckerberg就开着车来接Mark走了,Eduardo没有来送他,但他在上车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他的身后,太阳刚越过地平线。

 

 

 

后续:

 

三年后的一天,Hanna给Eduardo拨来了电话,说是邀请他去参加画展,里面有他想要看到的东西。Eduardo拿着手机有了片刻的茫然,然后就想到了那个和他一起转秋千的少年。

 

“我会去的。”

 

Eduardo是在傍晚的时候才去的,眼看着画廊要打烊了,他才走了进去。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那是谁的画了。

 

在大厅最大的那一块墙壁上挂着一幅画,那幅画面积很大,几乎占了整张墙壁。画上画的是一个黑色的人形站在画的中央,他看起来十分手足无措,而周围五颜六色的人群都背对着他向他的四周散去,只有一个“透明”的人形正在穿越人潮地接近他,他们隔得不远,仿佛下一秒就会望见对方。

 

Eduardo下意识地往身边看去,一个穿着卫衣微微驼背的人站在他的身旁,那个人也正好回头,他们彼此都能望见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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